2006年1月19日星期四

再见了 HACK 两个收割党纯洁的友谊与基情

我认识HACK有多久了呢?按照我们世界的时间来说,大概有4个月吧。换算成艾泽拉斯世界的时间,我不知道那是多久,但我想,应该是很久吧。
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荆棘谷的远征军营地,我悄悄潜行接近一个低我30多级的灰色人类小姑娘,结果突然,她倒下死了,她的尸体上出现一个还算英俊的巨魔男贼,长长的獠牙冲到天上。他冲我招了招手,意思是说:“^_^,我先抢了哦”,我也朝他招招手,意思是说:“没事,我不差这一个”,就在这个时候,那小姑娘站起来活了,(没办法,远征军营地离复活点太近)结果我们两个同时冲上去又结果了她。对面山上远远的跑过来几条联盟狗,我们二话没说,像所有勇敢的部落好汉一样,组上队就潜行开杀,就这样,我们成了朋友,我们的友谊建立在共同的爱好上,收割党之间的情义是艾泽拉斯世界最牢不可破的几种感情之一。
被一帮狐朋狗友死拉硬拽,掉入《魔兽世界》,是去年夏天的事情,去年我的整体状态都非常不好,是几年来的低谷。尽管新创刊了两本杂志,但是状态这东西,和运气无关,是“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我从小是个游戏迷,但是自从超级任天堂时代结束,次时代主机登场以后,我基本就没有再摸过什么游戏了。再加上99年开始从“电电”调出来做“梦总”,玩游戏的时间大多变成了看动画片的时间,所以真的是很久很久都没有再体验过了。
结果我立刻就爱上了这个游戏,无论是从娱乐还是从我的专业角度,我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深入地进入这个游戏,好好地在这个虚拟世界中活几辈子。
我所在的服务器在二区算是比较小的,我们的一帮狐朋狗友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叫“DOGFIGHT”的部落公会,(这是一个空战的术语,是描述飞机在战斗中像打架的狗一样互相咬对方尾巴,死磕到底。)我们都很积极地代入到了游戏中,完全以自己角色所应有的态度来生活,所以尽管在现实中可能是一个我像狗一样冲她哈腰摇尾巴的小美女,但是只要到了游戏里,她要敢选人类或者是精灵什么的,我都会毫不犹豫地杀她十遍,然后朝着她拒绝释放灵魂的尸体啐一口兽人的浓痰,轻蔑地骂一句:“他妈的,丑陋的联盟狗,吼吼……”
这个游戏系统设计得非常多样化,所以所有的人不必要像那些简单游戏一样,大家在一个价值体系里追求共同的目标。尽管中国的青少年绝大多数被应试教育所摧毁,将这个充满创造性的伟大游戏玩得无比功利,但是我还是遇到过许多非常有意思的玩家,他们是这个世界中的光。
专门爱采矿挣钱(一般你在人迹稀少的地方看到一个人脱得精光,手拿矿锄的就是了)的叫:“矿奴”;什么事也不干,哪有水哪就有他们的身影的,那是“钓鱼爱好者”(我很佩服他们,他们进了战场都不打仗,跑到冰窟窿里钓鱼);此外还有专门做买卖,操纵市场价格的“投机商人”以及专门去各种地方旅行,寻找各种BUG以便到达没有开放区域的“登山族”。而像我和HACK这样,每天上线什么也不干,就是热衷于杀小灰人以及他们的保镖的野外PK爱好者,大家称呼我们为“收割党”,我们战斗的地方,就是部落与联盟的战斗前线:“荆棘谷”。
我最多的一次,一天上线四次,四次在荆棘谷碰上HACK,因为都没有事先说好,所以就特别印象深刻。早上听到有人喊北边营地有战斗,赶过去一看一个巨魔贼正在和人缠斗,冲上去竟然是HACK。他骑着马去竞技场,突然看见里面狼狈如狗地跑出来一个戴着火箭头盔的肥胖兽人贼,后面追着冷艳凶狠的联盟女战士,下马救下一看,原来是我。我们一起肩并肩地追杀联盟小号,成片地将他们放倒。我们也曾经背靠背地让人家包围,一起死战到最后。我们互相还介绍了一些朋友认识,只言片语中,大家都很喜欢和对方在一起。尽管我们不是一个公会的,现实中我们从来都不认识,但是我们在游戏中的友谊是实实在在的。任何一个人被围殴,另一个人都会从世界的另一方赶过去助拳。我们从来也没有聊过任何脱离游戏的事情,也没有问过对方在现实中的任何情况。我也曾经有过这种揣摩,比如看看他和他朋友的上线时间估计大概是做什么职业的,但都没有太认真的计较过。我们并不像那种聊得很投机,但是从来都没有见过面的网友,因为我们根本连见面这种事情都没有考虑过。他曾经有一次介绍一个亡灵朋友给我认识的时候,代出过一句:“我们都是一个院的”。所以我据此判断他们也许是北京哪个大院的几个孩子。也就仅此而已了。我们所了解的对方,就是游戏里的对方,我是兽人,他是巨魔。兽人贼火葱大酋长和巨魔贼HACK,是在荆棘谷部落阵营中战斗的一对老战友。
HACK有一阵失踪了几周,后来出现赫然穿着勇士的套装,原来是刷战场去了。他呵呵笑地和我显摆,我强压下妒火,故作轻蔑地说:“不就是渣来的么。”他问:“什么叫渣啊”我说刷战场蹭荣誉的就叫渣,不像我们这些野外PK的,穿得虽然不好,才是真正的无冕之王。后来两个礼拜以后他哭着说军衔降了,我说你不是要当高督么。他说:“你不是说那都是渣么,我不当人渣,就没再刷……”我哈哈一笑,觉得他真逗。当然现在想来也许是他看了看高督之路,觉得太渺茫了才放弃的吧,估计不是因为怕当渣,所有的收割党都是无所畏惧的,尤其不在乎名声。他也曾经问过我为什么永远戴着地精火箭头盔,我说因为我觉得就这个好看。他狂晕之后要我摘一下,说:“认识你这么久,还没见过你长什么样那”。
我以前看到过那些游戏里玩得很好的人,分开了以后就怎么怎么样,觉得他们挺纤细的,没有太当回事过。对于HACK我从来也没有在游戏以外想起过他这个人,估计他也差不多。归根到底,这只是个游戏,而大家在现实社会中所拥有的,是完全不同的另一套身份符码,是不会有什么交集的。这些事情,是个人就明白,不明白的才叫傻。去年年底的时候,工作开始多起来,上线变得很少了。最近又一直在生病,所以很久都没有玩了。有时候听他们说起我们公会的MC进度,或者是服务器人员的一些变动,感觉都是挺遥远的事情了。
前不久6区要开了,不少人都去那里了,也造成了一些混乱。我就刚买了一个大公会的主MT的号(因为他去了六区),想回头也玩玩战士吧。关于卖号这个事情,我也是第一次接触,以前光听说过,但是身边人没有卖的。觉得其实也没什么,要换服务器了,原来玩的号带不走,就卖了呗。不过有一天要是我不在这个服务器玩了,我肯定不会把我的火葱大酋长卖掉,我觉得如果是那样,它会责怪我的。在这段时间里,我压根就没想起过HACK这个人,一次也没有。
前天上线,下载了新的1.9版,顺便接收新买的战士号。我想用火葱大酋长的号给新战士邮寄些钱,于是就登陆了。站在奥格瑞玛银行的邮桶前面,整理这半个多月来的堆积如山的信件。各种零件和原料,物资金钱什么的,有别人邮给我的,有我邮给别人又退回来的。就在这当口,我突然看到一封信件,署名是HACK,我挺奇怪的,不记得最近和他有什么物资往来。上次我们通信还是他要洗点,临时和我借钱后来邮还给我,N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右键点击打开看,好几句话,算挺长的一封信了(艾泽拉斯世界的信基本上字都不多,一般就是:“谢谢”、“钱”什么的,联盟和部落在这方面文化程度是一样的),上面写着:“哥们,我去六区了,我觉得无论如何应该告诉你一声,但是你最近都不在。我的号已经卖了,再上线的就不是我了。我给你留一个Q吧,XXXXXXX,如果有事就找我。 HACK”
我无法准确地形容我在看到这封信时的感受,我也不太能清楚地想象那个在艾泽拉斯世界以外操纵HACK的人写这封信的时候的感受,我大概只能形容出火葱大酋长在看到这封信时候的感受吧,还有巨魔盗贼HACK写这封信的时候的那种感受。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HACK的Q加入到我的Q上去,那意味着我们的关系会发生改变,我多少有些踌躇。
但是我知道,在游戏里,做为我所认识的那个巨魔盗贼:在二区石爪峰荆棘谷杀小号的收割党HACK已经一去不复返了。而新买了他号的那个人,还会是个收割党么?就算是又怎么样呢?他并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巨魔贼了。我想也许有一天,他会路过做为交通枢纽的荆棘谷,并且卷入那里长年不断的斗殴中。他也许会看到一个头戴火箭头盔的肥胖兽人贼,还会觉得很搞笑。而那个名叫火葱大酋长的兽人贼又会是怎样的表情呢?大酋长一定会想起很多,因为他比这个巨魔贼更了解他自己。巨魔贼不会知道,自己的竞技场大师饰物是和这个胖子一起起早贪黑地赶点开箱子攒的。巨魔贼一定有时候会想自己既然穿着勇士套装,当初之前的那个人为什么不继续往上冲一下军衔呢?巨魔贼会觉得这个戴火箭头盔的兽人挺怪的,但他不会开口要求他摘下来看看。巨魔贼应该会和大酋长招招手,因为这是艾泽拉斯世界的基本礼仪。火葱大酋长在那个时候的表情是不重要的,因为他戴着火箭头盔,别人谁也看不到他的脸,我想他一定也会对巨魔贼招招手,然后继续去追赶那些四散逃跑的小灰人。
我答应过ZEG,在NGA上写一些关于我玩魔兽的东西,本来是想写一个在荆棘谷游击杀小灰人的心得体会,名字都起好了,叫《荆棘谷的火山》。但是因为各种原因,一直拖到现在一个字也还没有动。这篇就是我第一次为《魔兽世界》这个游戏写的东西了。我把它送给我在荆棘谷认识的收割党朋友HACK,我再也听不到他喊我“葱哥”了。再见了,HACK。现在的你,应该在六区的百万开荒大军中冲级吧。我不知道你在哪个服务器,不知道你的种族,甚至不能确定你是部落还是联盟,但是我知道,你一定还会是一个坚定勇敢的收割党。当你到了60级以后,一定还会整天在荆棘谷杀人,在那里,你会遇到许多新的志同道合的兄弟吧。那么也许某天在你杀累的时候,坐在藏宝海湾的码头上休息,或者在格罗姆高营地门口尸骨如山的海滩上喝水,你会突然想起我,然后和你在六区的朋友们说起你以前在荆棘谷的故事,就像我现在想起你一样。

PS:我查了查游戏目录里的相册,竟然没有找到一张和HACK的合影,到底我们收割党是一些永远紧张的战斗狂,没有时间有心情一起合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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